參加全國高等學校綜合體育大會的劍道項目,在縣大會的決賽中以些微之差惜敗的學生們正不甘心地低頭啜泣,我卻不曉得自己該怎麼安慰他們才好。
我們學校的劍道社直到去年為止,是由一個在劍道界相當知名的偶像級老師擔任顧問。可是那個老師後來調到其他地方工作,校長知道我祖父以前是開居合術道場的,便指名我接下顧問的職位。儘管我學過居合術,對劍道卻一竅不通,這樣的我自然無法做出令學生滿意的指導。
為什麼偏偏是我當下一任的顧問?有學生對這個安排感到非常失望和不滿。
即便如此,接受過前任顧問的扎實訓練的二、三年級學生依舊保有堅強的實力,他們在縣大會拿下第二名的佳績,不僅如此,主將堂本恭平在前一天的個人賽勇奪冠軍,取得了晉級全國大會的門票。女生的部分,三年級的君島也有不錯的表現,在個人賽取得了第三名。
「雖然團體賽的結果有些可惜,不過大家就陪闖入全國大會的堂本練習吧。」
「呿……明明你又不懂劍道,憑什麼命令我們做什麼……」
三年級的小日向嘀嘀咕咕地抱怨著。跟其他學生相比,這傢伙明顯對我懷抱有強烈的敵意。
「總、總之,閉幕典禮要開始了。第二名已經是十分優秀的成績。大家抬頭挺胸出席吧。」
我好說歹說地催促學生們前往閉幕典禮的會場。
這裡是體育館二樓的觀眾席。各校的隊伍都會在觀眾席占據一塊地方當作自己的使用空間。我往下一看,辦在體育館一樓空間的閉幕典禮已經快開始了。
「喂,一年級的!我不小心把竹刀袋放在休息室忘記帶走,看誰要去幫我拿回來。」
準備出發的時候,佐藤向身穿體育服坐在觀眾席上的一年級學生說道。
「好的,我去。」
一旁的仁科如此回應後便跟著他起身。
從觀眾席後面的門移動到走廊,接著再走樓梯下樓,應該馬上就能到閉幕典禮的會場了。
堂本拉開沉重的鐵門離開觀眾席後,其他學生也陸陸續續地移動。我跟在他們的後面穿過鐵門來到走廊。
穿過鐵門走沒幾步,我便一頭撞上走在前面的仁科。因為我剛才是心不在焉地邊走路邊思考學生們剛才的反應,所以連忙向仁科道歉。
「啊啊,不好意思……嗯?這裡是什麼地方……?」
我覺得好像不太對勁,轉頭東張西望。按理說這裡應該是體育館的走廊,可是環繞在四周的卻是凹凸不平的粗糙岩石,簡直就像洞窟的內部。我回頭往後ㄧ看,發現剛才我們通過的那扇門消失不見了。帶頭走進這個地方的堂本也百思不解似地環視四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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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老師,這裡是什麼地方?」
仁科怯生生地向我詢問,可是我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。
我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,這裡疑似是幽暗的洞窟,不過還是有一點點的亮度,不至於暗到伸手不見五指。前方有一座疑似人工打造的石頭祭壇,祭壇上方的天花板高達數公尺,光線就是從天花板的圓形孔洞灑落的。
不只我,學生們同樣驚慌失措,大聲地議論紛紛。這時,我看到堂本往那個看似祭壇的物體走去。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,我立刻大聲制止他:
「堂本!不要隨便亂碰!」
事情就發生在堂本靠近祭壇的瞬間。天花板的光源疑似移動到了正上方的位置,只見光束一如完全契合祭壇的形狀般從正上方照亮祭壇。
嘰咿咿咿咿咿咿!
同一瞬間。祭壇一如在呼應光束般也綻放出刺眼的光芒,整個洞窟頓時燈火通明,在刺眼得令人睜不開眼睛的光芒中,我感覺到有不知名的東西流進了身體。
一股力量宣洩而出,宛如爆炸的猛烈衝擊在體內四處流竄……
……我很快便失去了意識。
◇◇◇
「嗯……嗯嗯?」
不知道昏厥了多久,等我醒來睜開眼睛時,發現自己被人抬到了床上。我急忙想爬起來,可是一陣頭暈目眩,兩條腿像發軟一樣想站也站不起來。
……這裡是什麼地方?其他學生呢?
我睡在一間約四坪大的西式風格臥房裡面。在周遭摸索了一下,發現鞋子就放在床邊。我先前穿的衣物被折得整整齊齊地放在架子上,現在身上穿的是類似睡衣的套裝。
等到暈眩的感覺慢慢消失後,我吃力地換上原本的衣服。儘管兩隻腳還是不聽使喚,可是我必須確認學生是否平安無虞。套上鞋子後,我費盡千辛萬苦走到門口開門一瞧……只見門外是一條很長的走廊。
我走出房間後,察覺到右邊有動靜。我微微繃緊神經轉頭往右看,發現有一名女性正在爬樓梯。那名女性打扮得就像聖職者一樣。五官有西方人的味道,再加上一頭金髮,更加深了西洋的色彩。長長的耳朵連柔順的金髮也遮蓋不住。
女性爬完樓梯朝我的方向轉身,馬上就注意到我的存在。她先是一臉驚訝,旋即面帶微笑朝我走了過來。
「不好意思。請問這裡是……?」
「■■■■■■■■■。」
「咦?」
她、她在說什麼啊?我甚至不確定那是不是語言。我聽過英語、法語、中文等等,可是嘰哩呱啦地一直講個不停的她的發音卻和那些語言完全不一樣。
「抱歉……我聽不懂妳在說什麼。」
「■■■■■■■■■?」
她很快就發現我無法理解她的語言的樣子。她比了一個動作示意我隨她走。我下定決心後便跟在她的後面移動。
女性從剛才的樓梯往下移動到下一個樓層。這個樓層跟上面那個樓層一樣都有一條長長的走廊。我們走到走廊上其中一個房間的門口停了下來。
她帶我進去的那個房間空間還算寬敞,裡面擺了好幾張桌子。感覺上是類似學生餐廳的地方。只見學生們正開開心心地在裡面用餐。
「太好了!幸好大家都平安無事!」
聽見我的聲音,學生們紛紛回頭把視線投向這裡。看到學生們都平安無事,我的感覺就像如釋重負,相較之下,他們看到我的反應卻是顯得十分平淡。
「嗯?怎麼了?你們……」
我好奇一問後,堂本回應了。
「啊啊,老師……原來你醒了啊。」
「咦?這是當然的吧……嗯?我睡了很久嗎?」
「你睡了差不多三天吧。那個光線對上了年紀的老頭來說,好像太刺激了。」
「上、上了年紀的老頭?」
堂本的說法引起其他學生的竊笑。我才三十二歲而已就算上年紀的老頭了嗎?話說回來,什麼光線啊?噢,我想起來了,從天花板射進來的那個光線後來彷彿充滿整個房間似地亮度暴增。之後我就失去了記憶。
話說回來,我昏睡了整整三天那麼久嗎?我一整個糊塗了。儘管我有太多的問題想問,思緒一團混亂,可是現在我得先確認有無學生失蹤。
我記得那個時候前去參加閉幕典禮的有五個男選手,分別是三年級的堂本恭平、小日向明、佐藤哲也、?大慈和二年級的池田智紀。女選手只有參加個人賽的三年級的君島結月。至於跑到這裡來的一年級學生是仁科鷹斗嗎?嗯?為什麼一年級的女學生櫻木美希也在這裡?
「櫻木,那個時候妳也離開了觀眾席?」
「哈哈哈。我剛好想上洗手間,就跟大家一起走了。」
「這、這樣啊……所以這裡是什麼地方?」
我向學生們詢問後,小日向賊頭賊腦地笑著回答道:
「這裡是所謂的異世界啦,不過老頭應該聽不懂吧。」
小日向的嘲諷口吻固然令人覺得不悅,我還是忍氣吞聲地繼續詢問。
「異世界?你在胡說什麼?」
「喂喂喂。是不是人老了就會跟不上時代啊?」
小日向像是在鄙視我一樣繼續口出惡言。這真的太過分,我不得不提出警告。
「小日向。跟老師說話不可以那麼沒大沒小——」
「少囉嗦!這裡又不是日本。不要跟我擺老師的架子啦!」
「什、什麼?」
被小日向這麼一嗆我不禁啞然失色。主將堂本突然來到我的面前。
「你才剛醒來而已,也難怪你還在狀況外,可是我們在這三天已經深刻地體悟到一個事實,那就是我們再也回不去現實世界了。」
「回、回不去?」
「……你隨我來吧。」
堂本起身示意我跟他移動到窗邊,我照他說的靠近窗戶往外一瞧。
在窗外展開的,是一幅前所未見的異常光景。
我們所在的這棟建築物蓋在一座類似小島的地方,可是小島並非浮在一般的海面上,下方是一大片的雲海。類似的小島附近還有好幾座,同樣都是浮在雲海上,當中幾座面積比較大的島嶼上面蓋有建築物,島嶼和島嶼之間是仰賴吊橋連結在一起。